年尾又到,林林總總的節日、聚餐、派對也開始了,聖誕接下來又到新年、農曆新年…一浪接一浪、一餐接一餐。大時大節好日子,大家都是BBQ、自助餐、打邊爐、大食會…到底這些宴會中,有多少次你會吃飽?我的意思是:飽到一個你不需要的地步?也就是「飽到嘔」。
其實平日有關「飽」這個問題都會困擾我。我身形雖龐大,但食量只是一般,面對山一樣的碟頭飯,我一定大叫投降。中學過後(也就是黑洞般的發育期之後),中午吃飯都會提醒自己「少飯」,然而,一個不留神忘了開口,就會面對一大碟吃不完的飯菜。為了不浪費,只好死命把飯粒撥進口中。又或者,美食當前前,加上朋友之間嘻哈哈,左一口右一口,總是在起身離座那刻,才發現自己吃得太飽了。爺爺每次聽到我抱怨「食滯左好鬼飽」,一定會第一時間向我說「怨饑莫怨飽」──飽是恩賜、是幸運,是上三代人的努力,一口氣報福在我們身上。然而過飽,等如說吸收了身體不需要的營養,之後引致健康問題又要上健身房「做運動」。
香港是一個十分發達的城市,相對其他地區而言,我們不缺食物,更多時候是食物多得不吃也無所謂。我一直認為「食物」是比「物」更多的(more than object),因為所有食物本來都有生命。經過《天與地》之後,不知道有沒有人多思考了「吃」的意義?其實食家明,同食一隻雞、一隻牛的分別,可能只在於家明會說話會叫痛,而動物不會。吃,就是結束一些有生命的東西去增長自己的生命,是生存在地球上,生命與生命之間最直接的溝通。孟子曰:「君子遠疱廚」,因為君子都有仁心,「聽其聲,不忍食其肉」──這是bull shit到極。吃了就是吃了,死了就是死了,君子你條毛!
天與地一再把吃和食人的場面放在一起,其實很有深意
在各種「餐」之中,最不能忍受自助餐。比高價錢,吃低質食物,而且你必須吃得很多很多才「抵番數」。怎可能整個進食的原則是「抵番數」?當餐桌上有中國的菜、日本的魚、美國的牛、意大利的香草、法國的酒…我感恩,深深的感恩,然而也為這種以25%人口消耗75%地球資源的生活方式而羞愧。今年有兩篇我覺得難以置信的,有關自助餐的新聞:
從事美術設計的阿森(化名)…他慨歎,最近一年也沒有食過自助餐,多選擇埋單70元內的快餐店或茶餐廳,更不會買每杯逾30元的咖啡。
公屋住戶李 小姐…指:「過去半年食了3次自助餐,平均逾200元!」
…兩人正供養三個老人家,由於兩人均在職,需請家傭照顧;又為兒子請來兩名補習老師,加上學習長笛及參加童軍活動…精打細算的陳太表示,每年最多只能與兒子食自助餐一兩 次,並選擇價錢較低廉的午餐時段,至於較平時貴幾成的聖誕大餐,對他們一家來說是過於奢侈的消費:「一家三口連車費,動輒數千。」
這個城市,以每年我們有多少機會大吃大喝、把肚皮撐飽作為生活的指標;以在節日吃一個不合理地高價錢的大餐,作為願望。就算吃得再好、吃得再飽、吃得再滿足,解決的都只是身體與慾望的餓,並把心智的餓置之不理。
假如我們承認自己的豐足、思考每天吃下的生命代表什麼,那口飯就會變得很重要。龍應台與兒子對話的《親愛的安德烈》之,中有一封信特別深刻:
我是一個「日子過得太好」的年輕人,狠很打我幾個耳光也不為過,但是至少,我清楚看見自己的生存狀態,而且至少,我並不以我的生存狀態為榮。
安德烈在信中,幾乎是向龍應台求救了。我看見一個生活無憂的年青人,請求過去活在動盪的母親,教他活得更人性。如何在最富裕的城市中活得有道德?如何在把眼睜開、看清世界之後,為自己的生活找一個下台階?安德烈的問題,也是我要問的問題。
PS:
有點長氣,但也要加上這一段訪問:最美的蛋冶
「飲食是做人的態度,個人的取向。」
Ellen一臉認真:「每一次吃東西,都是一次投票,表現對生活的選擇。」
吃,可以好ROCK。
文: JoeGo Chan
JoeGo Chan: 學萬樣事情,通萬樣道理,努力學習,天天向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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