喔。是甘的。
正所謂:「天下壽頭何其多,何必偏偏選中我」。偏偏不幸的事情時時發生在我身上,其中一個例子莫過於花兩小時跑去看「第四屆廣州三年展」,然後在展場內幾近吐血而亡。然而說整個三年展不必再看又過份了,因為今次三年展的結構分為啟動展、項目展、主題展及主題講壇四部分。也就是說現在大家看到的啟動展只是開頭,接下來整個2012年也會有後繼展覽(由於是次三年展展覽很多,請自行上網查詢)。但話在前頭:我會再上去看其他部分。畢竟一個地方性三年展質素不佳,除批評外,我也希望通過自己的眼睛找原因。
啟動展名題為:「元問題-回到美術館自身」,因展覽巧遇賡東美術館改擴建,期望引申至整個中國的「拆」與「建」。問題在於:一眾作品不能緊扣主題,整個展覽如分散各廳的小形展。而且有好些作品的出現,就像是作品迷路至此,與展覽主題不乎之餘,作品互相也無法展開對話。比如Ram Katzir的裝置「背後之後」,在走廊盡頭左右兩邊開了兩個暗窗,觀眾看進去時,會通過一組鏡的反射而看到自己的後背。藝術家在訪問中試圖把作品意念與展覽主題拉上關係,以「背後」代表「未知」,以及對發展中的中國對西方的追尋,但只是流於表面的說辭。Aris Kalaizis的油畫作品「The Ideal Craugh」展示一系列寫實風格作品,但明顯與展覽主題沾不上邊。張路江的寫實油畫討論「日常事物的尊嚴」,然而其展廳中又放了Jannis Kounellis 60年代的舊作,與周圍的油畫搭不上邊之餘,其擺放位置便觀眾容易一下之就錯過。
展覽另設「轉動版圖 – 東盟與中國」的小主題,邀來一眾東南亞地區藝術家,展現各自地區在城市化現象下的社會問題。 當中有一些頗為樸實及反映地區的作品,如錄像「自然不會改變因為改變就是自然」,記錄泰國農村老婦的生活,十分真緻。Michael Lee「人類之後」以傾倒的建築模型表現末日感,精緻到位,也貫徹他一向的風格。Maitree Siriboon探討農民流行城市的攝影裝置很有Piere and Gilles的味道。唯好些作品的質量強差人意。Mak Salvatus的作品「暗示」手法平鋪無味,牆上的紋身圖繪似乎畫得很急,那些刀劍剪影更是過了頭。邢萬和的「黃金屋」,阿彌陀佛,也未免太豆泥了吧?而且也看不出這樣的一個裝置有什麼值得走進去。另一講述仰光街頭小販的「箱子之屋」也很單薄。
至於展覽最搶眼的Koen Vanmechelen的「國際雞」,用了兩個展廳的空間,一邊佈置成照蛋溫室,另一邊佈置了一個林子模樣的養雞場(還真的有雞!),浩浩蕩蕩展示交配得出的幾十品種的雞蛋。展館外的牆列出了十多代雞隻交配的族譜。最堪玩味的,是藝術家在展廳口放置一段彷政府宣傳影片,教人戴口罩。總覽整個場館,最合意的是張新民的「農村包圍城市?」。張新民展出由90年代開始一條董姓村落的攝影記錄。以農村-城市化之間對照出生活面貌的轉變。作品樸實無華,展現記實攝影的力量。在概念藝術、大型裝置藝術鋪天蓋地而來之時,一張由日子刻印的照片更為動人。然而總體上也是意料之內,並無驚喜。
整個展覽策劃感覺上眼闊肚窄,無法結合出一個整體性,作品與作品之間自說自話。雖然包覽了許多不同地區的藝術家(有部分不錯),迎合了「年展」那種熱熱鬧鬧的口味,但湊湊合合的展覽,作品再好也讓人感覺七零八落。「轉動版圖 – 東盟與中國」部分比較具體,但作品單薄,部分更製作粗疏,是藝術家的問題還是佈展時間不足的問題,我無法得知,因此也不作評論了。出館後隨便找個地方坐下,只感到不知所措。我反問自己為何認為這個展覽差,然後又質疑,是否自己的文化背景與廣州三年展的前設有落差?回想起來,對於中國當代藝術沒多少好感,是否也基於文化落差?對國情/中國市場的不理解?然而我無法掩飾對這個展覽的失望。
另外還有一段插曲。
話說我在場館左看右看,始終找不到7號展廳,去問工作人員,他揮揮手說:「拆了」。回家找資料,7號展廳原本展出馮峰小組的作品「金狗屎」,內容暗諷展覽贊助商Hermes。開幕前Hermes致電美術館指「金狗屎」運用了Hermes的商標,要求修改,藝術家便在媒體見證下修改了藝術品。然而馮峰在開幕後分別收到了電子和正本的律師信,作品也被圍起來無法參觀,Hermes與美術館在事件責任上互相推諉。一件通過展館及策展組、已經完成安置好的作品,理論上已有了藝術管理人員的把關,偏偏律師信發到了藝術家身上,不謂不冤。這件醜事卻把展覽帶回其主題:「元問題-回到美術館自身」,見證「藝術家-藝術行政者-藝術贊助者」三方的權力拉扯,實現藝術的「建」與「拆」。當然,藝術家永遠是要被「拆」,一如以住一敗塗地。真是一個終極行為藝術。
又:行色匆匆,如有資料錯洩,或筆者曲解其意,還望各位指正。如欲引發討論者,也是無任歡迎。
文: JoeGo Chan
JoeGo Chan: 學萬樣事情,通萬樣道理,努力學習,天天向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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